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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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的隔天清早，东里的气氛就如此沉闷僵硬，实在不吉。

原嘉宁低头看了看正单膝跪在地上为自己穿鞋子的小爆女，她的身子很单薄，头发也有些稀疏发黄，五官还算端正，但是手指明显糙，显然是最底层持役的女。

另外一个还捧着梳洗用具的小爆女个子高一些，但身子同样消瘦，五官中只有眼睛显得稍微大些，嘴也有些泛白，明显营养不良。

原嘉宁问:“你们叫什么名字？”穿鞋子的小爆女忙道:“启禀太子妃，奴婢叫六妮。”另一个小爆女也跪下才回答:“奴婢叫来娣。”原嘉宁暗叹，果然是最底层的女，里甚至连她们本来的名字都没有更改。六妮、来娣这两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民间胡取的，民间不重视女儿，胡叫个二丫、三妮，希望生儿子的就叫招娣、来娣什么的。而里有身分的大女，往往会被里的主子们赐名，选一些比较文雅秀气好听的名字。

原嘉宁转头看了看玄昱，玄昱会意，瞪了那四名大女一眼。

那名美的大女率先对原嘉宁屈膝，说:“启禀太子妃，奴婢叫牡丹，原本是统管太子殿下的衣食起居。”另一名身材娉婷，柳纤细的大女说:“奴婢叫海棠，负责太子殿下的饮食。”柳眉杏眼，肤格外白哲细腻的大女说:“奴婢叫水晶，负责太子殿下的衣帽鞋袜。”细眉长眼，但是眼角稍微上挑，带了几许风情的大女则道:“奴婢叫琥珀，负责太子殿下的寝居物事。”原嘉宁点点头，道:“牡丹国天香，海棠花中神仙，水晶、琥珀皆是珍宝。不错，都很不错。”玄渊一直板着的俊脸搐了两下，原大小姐一不高兴就猛夸奖人，看来他的太子妃真的不高兴了。

这也难怪，原嘉宁虽然不是皇家公主这般的金枝玉叶，但是她身为原府嫡长孙女，所受宠恐怕比真正的公主还要多，长辈宠她，晚辈尊重她，全家人没有一个敢惹她不开心的，下人们更是尽心伺候，唯恐有一点点不周到，从小到大哪里遇过今天这样刻意的忽视与冷漠？

听了太子妃的赞美，四名大女神不一，牡丹微微皱眉，海棠面无表情，水晶则喜形于，琥珀诚惶诚恐。

牡丹与海棠是皇帝赐给玄渊的侍寝女，水晶与琥珀则是皇后薛珍赐给玄渊的暖女，因她们身分既高又，玄渊未将她们收房之前就充当了大女使唤，就算不喜她们，他也不能轻易就将她们放在一边不用，否则就是对皇帝和皇后的不敬。

对于玄渊来说，这四个人，是真正的烫手山芋。她们除了有侍寝的名义，恐怕还分别是皇帝和皇后的眼线。

因为这一个原因，玄渊就更不能无故将她们驱离。此时原嘉宁在六妮和来娣的伺候下，已经梳洗穿戴完毕，只是两个小爆女并不善于梳头，只能笨拙地为她盘了一个最简单的圆髻。

原嘉宁坐到紫檀靠背倚上，淡淡地扫了四名大女一眼，道:“说起来，四位都是父皇和母后特地赏赐给太子的金贵人儿，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就有些不合适，‘疏忽’了我没关系，万一疏忽了太子殿下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好说了，你们说是不是？昨儿我进了东，以后太子殿下的起居饮食自然该由我来心，这是我为人子应尽的责任，就不用劳烦四位了。殿下，您看，按说她们也是您的人了，给四位姑娘一个偏殿居住，再拨两个小爆女过去伺候，如何？”四名女顿时沉默了。

太子妃殿下好利落的手段！这是要把她们一举打发到“冷”去了吧？

她们也不是傻子，按理说太子妃是她们后的正经主子，应该下功夫讨好才是，没道理小小的女给太子妃一个下马威的，只能说，她们也是无奈，四人背后都有人指使着呢。

人在中，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选择靠山，而她们这些小人物的一言一行和悲喜荣辱，就完全由靠山来决定了。

原嘉宁说完这些话时，特别留意了玄渊的反应，见他同样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顿时心头大定，看来她处理这些女并没越权，也没有惹玄渊不喜。

身为原府的嫡长孙女，原嘉宁十岁起就跟随着母亲学着处理家务，她喜母亲简单明快的利落处理方式，自己也跟着有样学样，养成了只要发现问题，能尽快处理就尽快处理的习惯，因为她明白家务一般没有太大的事，但是很多小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积少成多却往往会变成大事，早处理总比晚处理好。

今一大早，四名大女的行为往小方面看，是“疏忽”了太子妃的存在，往大方面看，其实就是羞辱她，如果她不及时应对，那么她以后在太子东里就会被人轻视，这是她新婚后的第一仗，她不得不快、狠、准地做出应对，好快速地在东树立起她的威望。

只是她没有时间与玄渊商量，不知道玄渊对四名女的态度到底如何，如果她的处置惹恼了玄渊，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好事，毕竟两人正是新婚燕尔之时，万一玄渊觉得她嚣张跋扈，就麻烦了吧？

幸好，目前来看，玄渊是支持她的，或许他也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处理掉这四名碍眼的女呢。

打发掉四名大女，原嘉宁这次先询问了一下玄渊的意见，在他的赞同之下，才对六妮和来娣说:“我和太子殿下的屋里现在缺人照应，我看你们两个年龄虽小，却还算稳重，先提拔你们做二等女，等你们学好了规矩，就做大女，如何？”六妮和来娣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大喜过望，立即甸旬在地，连连向原嘉宁和玄渊磕头，齐声说:“奴婢谢谢太子和太子妃的提拔，后一定尽心竭力伺候主子！”玄渊面无表情，原嘉宁则是微微一笑，顺手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两只赤金手串，赏赐了她们一人一只，说:“权当见面礼吧。本太子妃原来有两个大丫矍名叫锦心和锦英，可惜无缘进，以后你们就随了她们的名字，六妮叫锦平，来娣叫锦安吧。”回头她还要再选两名大女，分别叫锦喜、锦乐，毕竟身为太子妃了，最少也需要四名大女在身旁服侍。

锦平、锦安、锦喜、锦乐，寓意平安喜乐，这是玄渊对她的期望，也是她自己心底的期盼。

她和玄渊是皇帝皇后之外，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夫了，人间的富贵荣华已不稀罕，她也只盼真的能拥有一份单纯的夫情，能够真正平安喜乐地相守一辈子。

短暂的内务风波之后，玄渊和原嘉宁穿好正式隆重的太子和太子妃礼服，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去拜见长辈，会见亲眷。

现在后里地位最尊崇的是太后郑氏，所以玄渊和原嘉宁最先要去太后所在的慈宁。

太子的东位于皇的东侧，太后所居住的慈宁位于皇的西侧，因为这两者一个是皇帝的晚辈，一个是皇帝的长辈，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皇帝后，所以都住在皇的周边，平时与皇帝的后妃区分开来，各自关上门过各自的子。

从东向西要穿门过廊，还要经过御花园，路途远，幸好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专门的銮驾。

原嘉宁内心有点忐忑不安，此时她更想与玄渊坐同一个銮驾，像普通的小夫一样能够牵一下小手，眼神一下，藉此获得一些支持的力量，只可惜皇内廷规矩繁琐又苛刻，最忌讳的就是“白宣yin”白里皇帝夫见面都要如临大宾，规行矩步，更不要说是刚刚新婚的太子和太子妃了。如果原嘉宁白里胆敢主动拉拉太子的手，恐怕就会有“不端庄、yin媚”的言传开。

原嘉宁捏了捏眉心，转头看看身旁紧跟着的小爆女锦平、锦安，暗暗叹了口气。平凡夫的平凡生活终究是远离了她，从今而后，她每天都要打起神，与玄渊并肩“战斗”了。

太后的慈宁比太子东占地面积还广，因为里面除了太后居住的主殿，还有许多配殿，安置着先皇的其他妃嫔，而且还有一个相当广阔的独立花园，以供这些寂寞的老嫔妃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