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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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時？”電話有一點點雜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風雪的影響，程時忙不迭回答:“是我。”

“聽俞子晉説，你是急腸胃炎？”程時連忙點頭:“嗯，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住了兩天好多了。”話一説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站在牀邊的俞子晉更是長吁短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這麼好的撒嬌機會，你説這石頭怎麼就不知道用呢？

電話那頭，宋糖沉默了一會，程時覺得有點尷尬，主動問:“巴黎…巴黎還好玩嗎？”結果説完後他就又後悔了，她去巴黎幹什麼，還不是為了躲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宋糖沒有在意:“嗯，很好玩。”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急腸胃炎，是你平時飲食太不規律了，以後要注意一點，”程時正愁説什麼，宋糖開口了，“本來想來看看你，不過糖裏這幾天生意太好，我不開身，就不來了。”程時頓時一陣失望:“哦。”

“給你煲了點湯，明天上午讓俞子晉過來拿吧，祝你早點康復，”宋糖頓了頓，“嗯…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掛…”

“等，等一下！”程時猛地從牀上坐起，聲音之大讓俞子晉都嚇一跳:“我，我有問題要問你！”宋糖也嚇一跳:“什麼？”

“你…你元旦之後，哪天，哪天有空？”程時咬咬牙:“遊樂園的兩張招待券，月底才過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這不是問題吧，這是要求。”

“…是的，所以…”程時瞥了一眼抱着雙臂笑他的俞子晉，乾脆豁出去，不要臉的話也説出來:“你一走就這麼多天，我病了，你也不來看我，你就不能答應我這麼一個小小，小小的要求嗎…糖，我，想你的…”我又沒有義務一定要來看你。宋糖握着手機，搖頭笑了一下:“好，下週六下午吧，那天晚上我不接受客人的預訂。”幸福來得太突然，程時簡直不敢相信:“真的？”

“恩，就這麼定吧，再見。”宋糖掛了電話後還有點出神，她想，和程時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她給自己一週時間，想清楚了，就去説明白。

至於到底要説什麼，她卻還是茫茫然。就在這時候，手機震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條短信。

電話這頭，程時興奮得差點要在病牀上跳蹦蹦牀，幸好俞子晉一把拉住他:“夠了夠了，醫院裏頭不許大聲喧譁啊，小心護士姐姐把你趕出去，還有，這病牀跳壞了要賠錢的！”等程時的興奮勁過了，他終於想起一件事:“為什麼糖打你的電話，而不是我的？”俞子晉洋洋得意:“當然是我魅力大，人緣好！”程時不理他，從牀頭屜裏掏啊掏，把自己閒置一天的手機掏出來，結果鬱悶地發現，居然一通未接電話都沒有，倒是有一條短信。

“實話跟你説啊，糖是找我問問情況，怕你騙她玩呢，正好我來醫院，就順便讓她給你説話了啊，就這麼簡單，”俞子晉説了一通，發現程時本沒在意，反而盯着手機屏幕皺眉，他湊過去，“你在看什麼呢？”這一看，他也皺起了眉頭。

“程時，你行，你夠狠，你前可真好啊，你們兩個是合謀好的吧！明面上她多幫我，我是該多謝她啊，誰能知道我現在過的什麼鬼子！她不就恨我搶了你嗎，多大仇啊，把我整成這樣，賤、人就是賤、人！我告訴你，我不稀罕！等我混出來了，你們都等着！讓她等着！”一條短信，邏輯混亂，仇恨刻骨。

但是卻是一個沒有顯示的陌生號碼。

俞子晉看了片刻，起身打了一個電話。

“不用查了，”程時制止俞子晉的動作，“這肯定是冷妍的短信。”俞子晉挑眉:“那個alen不是幫她回法國了嗎，難道現在混得不好，怪在糖頭上？這個alen辦事也太不牢靠了吧！”

“石頭，你打算怎麼辦，”俞子晉的手機在手掌中繞了兩圈，他勾起一個沒有温度的笑容，“冷妍要是下狠心，那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過…那也要她能回得來才行。”

“看你怎麼選了，”俞子晉翹起二郎腿，淡淡笑起來，“石頭，你是要前女友？還是要前？”程時沒説話，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片刻，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

“冷妍的事。”

“哦，是這樣，她對糖有怨氣。”

“我不相信你處理得好。”

“我不會。”

“那我等着。”

“我當然能保護她。”

“走着瞧。”俞子晉不吱聲，看他打完這通言語簡短又不怎麼客氣的電話，猜測道:“你在跟那個小子説話？他不是在法國？行啊石頭，默默搞到情敵的電話，每天查探他和糖做了啥，高明啊。”程時摩挲着手機不説話，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冷妍把事情看得太壞了。”他知道冷妍去找了祁溪幫忙，祁溪也幫了她，他以為冷妍回法國，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誰知道祁溪給她安排了一系列苦差事，讓她專往製造廠這種地方跑，設計的事一點不讓她沾邊，就差沒把她扔緬甸去挖翡翠了。

祁溪的想法很簡單，第一是覺得她對糖不好，給點教訓，磋磨磋磨她。第二也是歷練，天天坐在辦公室裏頭畫圖，不去現場看看一下首飾的製作，瞭解一下黃金寶石們的習，設計出來的東西未必造得出來，閉門造車，吃不了苦，還夢想當什麼設計大師？

程時知道，冷妍心高氣傲，肯定受不了現在的活，覺得從雲端跌入泥土簡直是恥辱。

所以她不會去想這件事情的積極面。

你要為這個女人説話？我會告訴糖的哦。

——想起祁溪挑釁的話，程時有點無語。是的，祁溪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錯，程時也覺得，讓冷妍這樣歷練一下，沒什麼不好，而且他跟她已經沒有關係，要是為了她的這點事去求祁溪，那才是愚蠢。

不過…糖…

放心吧，她現在忙死了，本回不去法國。這邊我罩着，不會讓她有機會亂來，話説這女人真是麻煩，姓程的你都什麼眼光啊，居然看上這種女人！

——祁溪拍着脯保證，不過程時並不信任他，這個男人太忙了，滿世界跑，怎麼會有時間長期去關注一個女人的動態，而且他那樣子，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要讓冷妍傷害不到糖，還是必須要把糖納入自己的保護圈才行。程時下定決心。

*“我知道，我收到了類似的短信。”元旦的假期一過，遊樂場裏冷清了很多，今天的天氣很陰沉，又冷，所以即使是週末，人也不是很多。

宋糖撕着手裏的棉花糖吃着，聽程時説了那條短信的事情，她的反應居然很平靜:“我什麼都沒做，她要怪到我頭上，我也沒辦法，跟她説理，説不通的吧。”她抬眸，似笑非笑看着程時:“説起來，都是你惹的麻煩。”要不然，她跟冷妍哪有集？

程時訥訥:“對不起。”

“你，你別怕，在a市有我，她就算回來，想對你幹什麼，也翻不起大。”

“我不怕，我為什麼要怕？”宋糖覺得好笑:“我又沒有做虧心事。”説實話，收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她錯愕一陣，看着那些陰森森的用詞，覺得背脊發涼。當即就給祁溪打了個電話，這才得知冷妍現在的處境。

是她自己要找祁溪，是她自己要去法國，她自己選了這條路，以為是康莊大道，前途無量。祁溪只是在這條大道放了幾個小障礙，她就跨越不過去，回過頭來責備路邊站着的人故意害她。

不是很莫名其妙嗎？

“我不怕她，”宋糖咬下一口棉花糖，“她把我當三歲小孩唬呢，她真敢回來幹什麼，我就敢接招，以為我很好欺負嗎？”咔嚓一聲折斷棉花糖的子，扔進垃圾箱，宋糖斜睨程時一眼，眼角瀉出光彩，令程時看得一呆，她説:“別把我看得那麼柔弱。”沒有父母，她都好好活了這麼多年過來，這可不是吹的！

*進遊樂場，宋糖必玩的項目是過山車，程時想跟以前一樣，站在出口等她，誰知道她説:“去買兩張票。”程時抱着僥倖心理問:“你要玩兩次？”

“當然不是，”宋糖笑語盈盈，“你來了遊樂場，怎麼能不玩過山車？”

“可是…”

“什麼可是？難道你要像以前那樣，讓我一個人上去玩？”宋糖睜大眼睛:“那我還要你陪我來做什麼，我自己一個人來就好了啊，你不如回去嘛！”程時無奈:“那，那好吧。”宋糖一怔，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她才點頭:“那走吧。”結果本次過山車，程時榮登叫聲最慘、分貝最高、面部表情最驚恐的遊客榜首。

下來的時候，他的腿都有點發軟。宋糖站在那裏，看他扶着欄杆緩神，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滿足。

那次和他一起來遊樂園，她不知道為什麼程時不樂意跟她一起坐海盜船和過山車，以為是他覺得幼稚，後來她才知道，程時有點恐高。

就跟她怕鬼一樣，雖然程時不怕站在高樓上，但他很怕這種突然上升的情形，所以時晉當時要搬到新樓，俞子晉建議建觀光電梯，被他一口否決。

程時聽她笑，側頭看她，問:“你…你知道？”因為覺得很丟臉，他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她，也包括冷妍。

“是，我知道，”宋糖微笑，“以前，對你的事，我都很關心，不過你卻連我怕鬼都不知道。”她攤手:“你看，這就是我們相處時的差別。”程時有點訕訕，眼見話題正在朝不太妙的方向走，他摸了摸自己的腿，然後起身，指指一處地方:“那我們現在去坐那個吧。”宋糖看向那處尖叫連連的遊樂設施，驚奇地轉頭看程時:“你確定要坐海盜船？！”程時垂眸看她，低低道:“就當懲罰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