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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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兀勀順著公公的目光低頭看去,淡淡的道:“竇姑娘第一回入宮,膽子小,本王得好生護著她,這樣握著才能讓姑娘安穩些。”領事太監言又止,神顯得有些不安。
“別擔心,父皇不會見怪。”那兀勀笑了笑,牽著竇娥來到朝陽殿。
領事太監沒轍,只好先進殿通報“啟稟皇上,禮王爺到了。”
“宣吧。”那兀勀牽著竇娥走了進去,直到來到皇帝跟前,那兀勀才鬆手,與竇娥同聲拜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萬歲。”
“民女參見皇上萬歲。”
“平身。”皇帝淡道。
兩人起身後,皇帝賜坐給那兀勀,竇娥卻無,只得站在那兀勀身旁。
“朕聽說竇姑娘在楚縣洪水時,幫助災民不少。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瞧瞧。”竇娥抬頭,眼微彎,隱隱含笑。
“的確生得好看。”皇帝的語氣仍是淡淡的“這幾朕政務繁忙,本想早些召竇姑娘入宮,不過朕聽說你初來京城這段時十分忙碌,幾乎買遍了京城知名的鋪子。”
“民女初來京城,見一切都新鮮好玩,王爺疼愛民女,陪著民女四處走走。”
“若只是走走也罷,可朕聽說,竇姑娘讓禮王將整間瑞珍齋的珍品全買下了。”
“是。民女瞧著每樣都好,不知該選哪一樣,王爺便為民女全買下。”竇娥不驚不懼的回道。
領事太聽監了忍不住直冒冷汗,暗想,果然是偏遠小縣來的姑娘,不僅沒見過世面,更糟的是還不知死活,卷不出皇上已然動怒。
“聽說竇姑娘今年衣裁了六十八件?”皇帝揚眉輕問。
“是王爺為民女挑的,民女從楚縣帶來的衣裳,王爺嫌過於樸素,讓人為民女多裁製了幾件。”竇娥不怕死的繼續說。
“不知竇姑娘打算裁製幾件夏衣?”皇帝的嗓音越發溫和。
“夏季天熱,一可能要換上兩、三套,王爺說京城最熱的時候,人們幾乎躲在家中不願出門,民女猜想,夏衣輕薄裁製也快,王爺興許會為民女裁製百來套吧。”
“竇姑娘凡事聽那兀勀的,自個兒就沒主意嗎?若是讓竇姑娘決定,你想裁幾套夏衣?”
“皇上如此關心民女吃穿用度,民女不盡,若是由民女決定,百來套也差不多。”皇帝方端起茶盞,一聽,重重擱下,正要開口,守在殿外的太監又報——“皇上,襄王爺求見。”皇帝揮手道:“宣。”不一會兒襄王進入朝陽殿,拜見過皇帝后,皇帝才賜了坐,太監又報——“皇上,國師說有要事求見。”皇帝一聽是國師,態度馬上一肅。
“請國師進殿。”皇帝對國師的敬重之情,溢於言表。
國師一進朝陽殿,不若襄王、禮王拜見,僅是彎身打揖。
“臣參見皇上。”
“國師免禮。”皇帝趕緊起身虛扶國師一把。
“來人,加軟墊賜坐。”
“皇上,臣方才又看見異象,有急事稟告,可否請皇上移步相談?”皇帝點了點頭,與國師移至朝陽殿後方藏書閣。
那兀勀面帶淡笑,拉來竇娥的手,自在從容的低聲道:“娘子,你果真沒讓我失望,做得真好。”格堅見兩人那樣親熱,搖了搖頭,滿臉無奈。
領事太監在皇上身旁服侍多年,早是人中的人,此時卻有些被鬧糊塗了,禮王這回是不是又算計了什麼?他不信禮王瞧不出皇上的怒氣。
一會兒,皇帝與國師回到殿內,皇帝的表情顯得又氣又怒,坐回椅上,國師也入了座。
好半晌,整座朝陽殿靜悄悄的一片。
終於,皇帝對著竇娥開口了“大膽妖女竇娥,你可知罪?”寶娥面上毫無懼,卻也知規矩,她毫不驚懼的跪下。
“民女不知犯了何罪。”
“你恃寵而驕,不思節制,揮霍無度,惑皇子,還不知罪?”竇娥低著頭,沒說話。
那兀勀起身跪下,拉著竇娥的手道:“父皇,不怪竇娥,是兒臣要疼寵她的。”
“你閉嘴,朕沒問你話!”方才國師語重心長地說,若那兀勀執意維護妖女,便是大勢已去,皇帝又怒又急,那兀勀是他最看好、最喜愛的皇子。
“來人,賜酒!”皇帝怒道。
竇娥一楞,該不是要賜她毒酒吧?!
“父皇不可!竇娥並沒有錯,父皇要怪罪,就怪兒臣吧。”那兀勀著急了。
殿外一名公公端了兩杯酒進來,彎著身,恭敬的將酒捧至竇娥面前。
“大膽妖女惑亂皇子,朕賜你鴆酒一杯。那兀勀,你若執不悟,想護這妖女,第二杯鴆酒便賞你了!”那兀勀朝皇上叩首三拜,道:“兒臣不孝,但父皇若執意賜死竇娥,兒臣甘願先竇娥一步赴黃泉,請父皇保重龍體,無需為兒臣心傷,兒臣就此拜別父皇。”接著他轉頭對竇娥道:“娘子,我護不了你,願先你而去,對不住。”那兀勀拿起托盤上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竇娥見狀大駭,心急的拉住他的手。
“不、不要!”但為時已晚,她的話音方落,他便已倒在她身旁,她難以置信的哭喊道:“不——你是笨蛋嗎?你這個笨蛋!我一個人死就好了,你做什麼傻事!沒有我,你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啊!那兀勀,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為我死…”那兀勀倒下的剎那,她嚐到痛徹心腑的滋味,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為自己而死。
“我是妖女!你賞一杯鴆酒就好,毒死親生兒子你好過嗎!你這個昏君!他是你兒子!你殺我就好了、殺我就好了啊!”失去理智的竇娥語無倫次,哭喊道:“我真希望我是妖女,可以先殺了你,為那兀勀報仇!可是我不能…你這個昏君!為什麼你是那兀勀的額布,我不能傷你害你…那兀勀會傷心…他只是寵我、疼我而已,你讓我一個人喝毒酒就好,為什麼讓他也喝…”她心痛萬分,撲在倒地的那兀勀身上,眼淚奔不止,她輕輕撫了撫再也不動的那兀勀,哀傷地想,有個甘願為她先死的隊友,她該滿足了,來人間走一回,不算白費了吧。
原來她真的愛上了他,而且很愛很愛,沒想到失去所愛會這麼痛,痛得足以讓人發狂。
“那兀勀,你等我…”竇娥坐起身,拿起托盤上的另一杯酒,眉頭不皺地飲盡,下一剎那,也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