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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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回去罗家对你会比较好…”
“怎么可能!叫我跟你分开,怎么可能会对我比较好!”罗彻不假思索的口叫出来,有些懊恼,情绪异常的噪动。
他跟李蝶飞“认识”十八年,相处十八年;他们有一半的血缘共通,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对他们来说,她是他生活与生命中理所当然且不可或缺的存在;甚至,她是他所认知中所有女孩的代表。那些意味是复杂的,他解释不清的;在他心中,他们之间除了血缘的伦理关系外,隐约的,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所以的依偎。
李蝶飞默默承受他的忿怒,低着头,脚底在地上无意义地画着。四周很静,除了他们,本没有其它人影,她却低嗓子,似乎怕暗里飘游的魑魅偷听到她的难堪。
“阿彻,你听我说──我并不想求人,当然,更不希望和罗家他们扯上关系。可是,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我们欠了房东半年的房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想,他肯再把房子给我们住吗?老实说,光是房租我就负担不起…”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说过我会休学去工作,我们两个一起努力,问题不就解决了。”
“没有那么简单。”她摇摇头。张妈她们并不是危言耸听,现实有它的冷酷。
“我们手边只剩一点钱,又要吃饭又要生活,维持不了多久。而如果我们两个都出去工作,乔和小昭都还那么小,谁来照顾他们?”
“那不是问题。乔已经十一岁了,她可以照顾小昭。只要有心,一切都能解决。”
“现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阿彻──”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跟我一起努力,希望我离开对不对?”罗彻蓦然站起来,瞪着她,高了八度的音调,表示他的愤怒与不。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低声解释,转而叹口气,摇头说:“算了!我们回去吧!”伸手去拉他。
他甩开她的手,自尊作祟,脾气很倔。
“你别这样──”
“那你叫我怎样?你以为那个男人、他们会那么好心收留我们?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哼!罗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我们如果傻傻听他的话,只是自找难堪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
“那是另外一回事。”她打断他,说得很快。
“可是你不一样,你跟他们有血缘的关系,他们会希望你回去的。”
“那些都跟我没关系。”他回过头,扳住她肩膀,神态很认真。
“我只想知道,你真的希望我到罗家吗?希望跟我分开吗?”他的神情那么认真,通过夜神秘诡异的气氛,寂黑中的话语变调如似恋人的絮语?畹删簿餐潘冒胩烀凰祷啊t鹿馔低翟谡眨谛哪诘那楣庥坝挠摹?br>“我问你,”她没动,目光也没有挪移。
“你真的不愿到罗家吗?如果你去了,他们会供应你一切,你会有个很好前途。但如果留在这个家,子会很辛苦,不但吃不好,穿不暖,前途也没有保障了…”这反问,等于间接的回答。
“这些我都明白,你不必再多说。”罗彻态度很坚定。
李蝶飞摇头,她不认为他明白。
“阿彻,这是关于你人生的大事,你好好想想,不必顾虑我和乔、小昭。”
“这件事本不必想,我不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想离开你。”罗彻想都不想。这种心情存在得很自然,那是一种依恋的情,因为舍不得。
但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有这种依恋的觉?那种“舍不得”的情怀是何时成形?他有些,寻不出恰当的道理。
“你真的不后悔?”李蝶飞直视他双眼,想看出他心中真正的情绪。
“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考虑你自己就可以──”
“不必了,这种事本不必考虑,我绝对不会反悔。”罗彻既坚持又固执,顿了一下,瞅她一眼说:“刚刚…你没拿他的钱吧?”问得没头没脑的,李蝶飞楞了一下,才恍然说:“那个──”
“你不必说了。”但她才开口,罗彻便摆个手势阻止她,脸庞转向侧旁,说:“其实张妈妈说得没错,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光付房租就很吃力。可是,我还是不要你拿那家伙的钱。”声音渗了不是滋味,饶似男人对男人的嫉妒。
女人一旦拿了男人的钱,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某种无法摆的关系就会牵扯纠葛?畹扇艚邮苈抟兜那豢季突嵬虏黄胶獾墓叵担还馐窍耄途醯眯睦锊皇嫣梗凳裁匆膊灰媚羌一锏那?br>“我并没有拿啊!我们本没有理由接受。你也不必管张妈妈说了什么,反正我们手边还剩一点钱,我也有工作,省着点用,我想大概可以应付。”李蝶飞声音软软的,附着温柔的安。
罗彻眼神亮起来,溢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他很高兴她拒绝了罗叶那家伙的“多事。”这世界上只有他能与她共同分享与分担彼此的喜悦和忧愁,这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他们一直是这样生活过来的。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太辛苦,我会去打工或者休学工作。”
“不行,你只要好好念书就可以,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那我岂不是变成你养的小白脸了!”声音带笑,玩笑的成分居多?畹苫故青了谎郏崆崤牧怂幌拢担骸澳阍诤凳裁矗∧闶俏依系芤∠衷谖夜ぷ餮悖院蟮饶阊С闪⒁担铱删鸵耆磕悖涯憬裉斐晕业牧敬只乩矗?br>“是这样吗?”罗彻出声笑出来,坐回到秋千上,顺势将她拉到身前,抬望着她,不笑了,眼神出誓言的认真。
“我向你保证,阿飞,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好啊!”李蝶飞不疑,莞尔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我就让你养一辈子,等你结婚,生孩子了,还是赖定你,当个讨人厌的姑姐。”
“不会的,我并不打算结婚──”
“你又在胡说什么!不结婚?难不成要留在家里跟我大眼瞪小眼?你别想太多,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遇上喜的女孩。”缺月偷偷上了中天,月越发的白了。罗彻凝言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身前的李蝶飞。她背对着夜,影子覆罩住他的身;看着看着,他突然伸手抱住她,她吓一跳,但想想,他是她弟弟,也就不以为意。
她站着没动,没问他为什么。很多时候,她依赖这个弟弟居多,然而她想,他也许也有他的脆弱。
“阿飞…”罗彻昂起头,雕像深刻的脸覆影着少年特有的认真,镌刻永恒的表情。
“我喜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更不想和你分开。”什么时候开始,他内心悄悄滋生出这种情怀?他记不得了,就像他早已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他将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而没有其它身分,比如手足的附增。
“变化”是那么不知不觉,等他意识到时,那林林总总轨的心绪、情怀,已演形成复杂绵密的网,在他心上扎入深深的,和他的血相连,像癌,再也无法割除。
或许是从老妈生病时,他和她那种相依为命的情开始吧?也或许,其实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只是一直沉睡着,而今复苏?以道德文明、纲常人世的眼光来看,他心头生了一个情的瘤,而他却无怨无悔、堕落地供以它养份。
他是认真的,但她呢?
月光在照,照他心情的透明赤。他无言,不语的宇宙,又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