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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趙恆傳笑道:「陸捕頭不愧為陸老的親孫女,見解果然不凡。想不到玉蝴蝶背了這么多黑鍋。」
「晚輩分析這三十幾件案子卷宗,卻看出一些端倪。」
「喔,願聞其詳。」
「三十多件案子,八件發生於蘄州。其餘的案子也在蘄州左近的州府,在地圖上以蘄州為中心畫一個百五十里的圈子,便可以將其中的二十五件案子的案發地圈起來。所以,晚輩大膽推測,玉蝴蝶常住於蘄州。」陸婉瑩目光灼灼:「五年中作案三十幾起,中間又有朝廷和江湖俠義道組織的數次圍殺,如果玉蝴蝶只是逃脫也還罷了,偏偏來時無影,去時無蹤,如同水底游魚,偶爾現身後立時躲入波濤,沒有一絲痕跡。祖父說過,世間沒有人能憑空出現,也沒有人能憑空消失。玉蝴蝶能做到這一點,只要一個可能:他必然有一個明面身份能很好的掩蓋自己。這身份是如此堂皇正大,以至於在眾人眼中成了一個盲點。哪怕是他曾在案發地出現,人們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無法將他與犯案的賊人聯繫起來。」趙師爺嗯了一聲,低頭喝了口茶,示意陸婉瑩說下去。
「不提江湖人那幾次不成樣的圍殺,單是朝廷裡組織的幾次圍捕,我看過卷宗,領頭的是祖父的徒弟,經驗老道,組織不可謂不嚴密,人手不可謂不幹,最終卻連個人影也沒抓到。即使撈到幾條小魚,也是毫無價值,與其說是圍捕的戰果,還不如說是玉蝴蝶刻意拋給我們的。趙師爺,您怎么看?」
「有人洩密?」趙恆傳皺眉道。
「如果只是一兩次如此,說有人洩密倒還說得過去。但五六次圍捕,人手也換了幾批,仍然是如此,可不是一般的洩密能說得過去了。須知要買通一個位高權重能夠參與數次圍捕部署的公門中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人被玉蝴蝶收買,一次兩次洩密還有可能,五六次洩密,那人就不怕行駛不慎漏了底,丟官罷職乃至砍了腦袋嗎?」陸婉瑩微微冷笑道:「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論。」她停了一下,一字一頓道:「所謂玉蝴蝶,其實本身便是公門中人。」趙恆傳眉間不經意的跳動了一下,沒有應聲。
「因為他是公門中人,位置又高,哪怕出現在案發之地,也不會有人懷疑他。
因為是公門之人,所以他能夠獲取朝廷圍捕的消息。哪怕不知道詳細部署,據多年的公門經驗,總能從包圍中逃脫。」趙恆傳放下茶杯,凝重道:「應該安排蘄州的捕快排查一番了。」陸婉瑩笑道:「趙師爺,我還沒將畫像畫完呢。」趙恆傳尷尬笑笑,示意陸婉瑩說下去。
「玉蝴蝶能夠多次逃脫追捕,並有可能提前知道圍捕計劃,這可不是一個初入公門的小捕快能夠做到的。其人必然是在公門十年以上的老手。」陸婉瑩嘴角勾起一道弧線:「我在蘄州捕快名冊裡梳理了好幾次,符合這些條件的不過一手之數,而經過排查之後,沒有一個是。所以我忽發奇想,趙師爺說要排查蘄州的捕快,我倒是覺得這個範圍應該再放寬一些。不但是捕快,公門中的文職也應該再排查當中。」趙恆傳微笑道:「文職?玉蝴蝶可是有一手不素的武功啊。」
「呵呵,這正是玉蝴蝶的狡猾之處啊。如果他的明面身份是一個捕快,總有與人動手的機會,只要稍加用心將他的武功路數與玉蝴蝶比較,總能看出端倪。
但如果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恐怕沒有人會將他與武藝高強的玉蝴蝶聯繫在一起吧。」陸婉瑩手託下巴,笑盈盈道:「趙師爺,你覺得我的推斷如何?」趙恆傳閉上眼睛沉思片刻,慢慢睜開眼睛笑了笑:「原來陸捕頭是在懷疑我啊。」
「趙師爺定居於蘄州,幹刑名師爺這行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就連本州太守大人對您都敬重有加,刑部發到蘄州的公文每一份都會經你的手。玉蝴蝶作案三十幾起,其中至少有二十五起案發時您恰好在五十里路程中游玩或者查案。而且我查過趙師爺在刑部的留檔,儘管描述的有些模糊,但是二十幾年前,您可是有一身武藝的,只不過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一身武功被廢,才轉為文職。」陸婉瑩眼中閃動著凌厲的光芒,慢慢說道:「最令人奇怪的是,玉蝴蝶只受過一次傷,就是去年冬天在朝廷和江湖俠義道聯合圍捕下被韓劍塵所傷。而與此同時,趙師爺恰好的大病了一場。」趙恆傳譏諷的笑道:「說來說去,陸捕頭也只是懷疑罷了。沒有證據,憑你的身份可動不了我啊。」
「趙師爺說得沒錯,沒有證據,我確實對你無可奈何。」陸婉瑩冷冷說道:「趙師爺在公門多年,行事之時滴水不漏,我到了蘄州三個月竟然沒捉到你的半點破綻,有幾次甚至都要懷疑自已是不是推斷有誤了。」
「老夫只是一個無用文人,哪裡有什么破綻給陸捕頭捉?」陸婉瑩微微笑道:「所以最終我只好耍了一招打草驚蛇。召集四處公門英並江湖好手,做出一副大肆圍捕玉蝴蝶的樣子,引玉蝴蝶出手。趙師爺老謀深算,想是看破了小女子的佈局,始終不肯出手。本來我以為這次又是無功而返,想不到最後沒有引出蝴蝶,卻招來了一隻毒蜂。」噹啷一聲,一個青銅牌子仍在桌上:「這是毒尾蜂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上面的字趙師爺應該認識吧。『瓊玉門九代弟子孫思旺』,這是毒尾蜂的真名吧。趙師爺的武功出處雖然密檔中記載不多,但只要刑部下一道命令,總能在瓊玉門的傳承冊子上找到蛛絲馬跡吧。」趙恆傳一愣,伸手拿起牌子,摩幾下,臉上慢慢出苦笑:「我這個師弟啊,畢竟還是沉不住氣。」他嘆了口氣:「我已經多次警告他,這可能是陷阱,只是他有些自恃武功高強,總不肯聽我的勸。而且後來知道當做誘餌的是殺了自已親弟弟的李天麟,最後還是揹著我偷偷出手了。現在,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被陸捕頭的人捉了?」兩人言語鋒,至此時,趙恆傳才終於承認,自已就是攪動六州十八府風雲,令公門與江湖俠義道為之苦心積慮而不可得的玉蝴蝶。
「蘄州大牢,毒尾蜂正在恭候趙師爺的大駕。」陸婉瑩站起身來笑道:「您是公門的老前輩,應該對門裡供的手段再悉不過,只要人不死,鐵打的漢子公門中人也總能撬開他的牙關,得到我們想知道的一切。時間不早了,您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大牢吧。不說此時院子外面有幾十名好手埋伏,單單這個房間裡,四對一,您恐怕也得不了好處去。」
「老夫卻不這么認為。」趙恆傳淡淡一笑:「陸捕頭覺得是四對一,焉知結果不會變成三對二?」看著趙恆傳毫無畏懼的樣子,陸婉瑩心中忽然生出一絲警兆,想都不想身形向旁邊一閃,一柄單刀貼著身子砍落,斬斷幾青絲。
「孫帆?」朱武一愣,立刻伸手拔刀。
一刀砍空,孫帆陰寒一笑,反手一刀,斬向朱武頭顱。
朱武也是機警,舉刀相,雙刀相火星四,一面怒道:「原來你是玉蝴蝶的同黨。」孫帆笑道:「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手中單刀展開,刀光閃爍,如同跗骨之蛆,不離朱武各處要害。
陸婉瑩叫道:「朱武,撤!」閃身就要逃出書房。
趙恆傳一直笑呵呵看著四人,此時才身形輕輕一閃,如同鬼魅一般落到陸婉瑩背後,手掌一翻,似緩實疾的打出一掌。
陸婉瑩倉促之間舉起判官筆相,卻被趙恆傳一掌隔開,反手一掌重重打在肚子上,只覺得一股強勁內力傳過來,五臟都要碎裂一樣,撲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子藉著掌力如同落葉一般飛出去。
趙恆傳正要追上去,只見面前劍光一閃,李天麟拔劍刺過來,當下微微一笑,身子一偏,雙手分化陰陽,一圈一引,便將他劍勢帶得偏了。
李天麟凝神定,拼盡全力刺出幾劍,將趙恆傳腳步阻擋了幾個瞬間,知道自己功力與趙恆傳相差太多,也不再糾纏,虛晃一招,身形一閃退出書房。
趙恆傳抬足追出去,剛到外面忽然閃電一般退回來,袍袖一抖擋在面前,只聽嘶嘶幾聲響,數十烏黑鋼針釘在袖子上,手背上刺進一毒針,半個手掌都青起來。
隨手拂落鋼針,趙恆傳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快速將解毒藥入口中,眼看李天麟扶著陸婉瑩已經躍出院子,來不及追趕,回頭看著爭鬥的兩人,抬手一掌,朱武正在招架孫帆的攻擊,躲閃不及,這一掌正打在口,鮮血狂噴,倒在地上。
孫帆收刀入鞘,陰笑道:「趙師爺好厲害的掌法。姓陸的丫頭跑了嗎?」趙恆傳淡淡說道:「想不到這丫頭武功不弱,捱了我一掌,還能逃出去。不過你放心,她跑不遠。」
「她逃不掉。」孫帆冷冷說道:「一個小女子,仗著家中的長輩嬌寵才能做到一州捕頭的位置,就算是有點小聰明,終究翻不了天。我早已暗自換了守城門的人手,只要她敢靠近城牆,立刻就有十幾把勁弩招呼過去。」說著低頭看了看朱武,陰笑道:「說起來還要謝她啊。要不是她擔心蘄州本地人手不可信任,對朱武處處提防,我也不可能輕易取得她的信任。」趙恆傳看了看朱武:「他怎么處置?」孫帆冷笑道:「陸捕頭不是說了嗎?玉蝴蝶是一個常在蘄州的多年公門中人。
朱武的身份做這個替罪羊豈不是再好不過?」趙恆傳道:「既然如此,多謝孫兄幫忙了。」孫帆打了個哈哈,道:「我是官,你是賊,這次不過是目標相同,談不上誰幫誰。我把玉蝴蝶帶回蘄州大牢領賞,處理掉首尾,你去追姓陸的小丫頭。你從此逍遙自在,我升官發財,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兩人商量已定,孫帆提著朱武邁步走出去。院子外面正圍著幾名捕快,議論紛紛。剛才和陸捕頭一起進去的李少俠揹著陸捕頭跑出來,不許眾人跟著,一路跑遠了,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