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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陰錯陽差禁制盡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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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宜鸞見了,好生心疼,忙加撫,說道:“公子不必煩惱,但請安靜休息,自然會好起來的。”白依雲在昏昏之中,也沒聽清風宜鸞說的什麼,更不清身邊之人是誰,只以為是白鳳仙在的她說話。因此又道:“要喝水,妹妹,你取水來我喝。”鳳宜鸞不知就裡,但已被這一聲妹妹,喊得心裡癢癢地,四肢百骸,無不舒適,連忙應了一聲,親自捧著一碗早預備下的菜湯,扶起白依雲,倚在自己懷巾,纖纖素手,捏著一把鐵湯匙,一口一口地喂著白依雲,並且為著心疼白依雲,怕白依雲頭昏難受,所以在菜湯之中,又擱下一帖止痛催眠藥。

白依雲服下菜湯之後,便又沉沉睡去。

鳳宜鸞也一直把她摟要懷中,越看越愛。

轉眼天大明,朝陽斜,鳳宜鸞則依然沉醉在一種說不出來的甜氣氛裡,眼中人,心中事,幻想如疊起,擠走了其他一切,到後來便忘掉了其他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誰,更不知身在何許,只覺得四圍空空地,虛虛渺渺地一無所有,就只剩下懷中人是個真實的,並且是完美得連一點瑕疵也沒有的那麼完美,完美得使她說不出來的滿足,滿足之又不斷升畢,使她恍如置身於千祥百福之中,樂天之和,舒適無可比擬。

直到蘭在旁說道:“姑娘,太陽已很高了,你昨天不是說過,要送公子到大寨去求夫人的嗎?要走就趁早走吧!別待老下了功,那就走不成了。”蘭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很輕巧,但風宜鸞聽到“老”三個字,恍如暴雷入耳,立被震醒,把一顆飛揚在神仙境界裡的心,拖回到濁世人間。一切無比的醜惡,又湧進思、恐懼、優慮、驚慌,織成一面大網,從頭罩下,束縛得風宜鸞連氣都不過來。

好不容易,鳳宜鸞掙扎著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又低頭了看懷中的白依雲,悠悠地說道:“是的,我們該馬上就走,但他這個樣子,又怎能便走得了呢?”蘭道:“不走成嗎?萬一老…”老在鳳宜鸞心中,是個恐懼的陰影,所以沒等著蘭再說下去,便截住說道:“我知道,我們應該馬上就走,遲必無及,但是怎麼個走法呢?”蘭想了一想,說道:“我有辦法。”說著拉住夏蓮,走出去,不多一會兒,便帶回來了兩八九尺長的木,一方毯,和一捆繩。動手把毯結緊在木之上,然後對鳳宜鸞笑道:“這不成了嗎?讓公子躺在上面,我和夏蓮兩個,抬也好,扛也好,毯軟軟地,公子一定會舒服的,是不是?”鳳宜鸞也才出笑容,吩咐秋菊和蠟梅,要她們兩個留下,好應付鐵喙姥姥,然後立刻抬著白依雲上路,翻山越嶺向大寨趕去。

黑孩兒和陸瑜聽了,知道秋菊所言不虛,立刻商量了一下,打算趕奔上去攔截,忙問秋菊:“此去大寨的路,如何走法?”秋菊道:“我還是五年前來的時候走過,以後有事,都是蘭和蠟梅兩個來回,所以如何走法,非問蠟梅不可。”黑孩兒和陸瑜便帶著秋菊,回到屋內,拍開蠟梅被點閉的道,向她問路。

那知蠟梅倒是個硬骨頭,說什麼也不肯開口。

雖然秋菊在一旁勸說,也是無用。

黑孩兒一怒,睜目喝道:“你這是想死不成?”蠟梅冷笑道:“生死算得了什麼,難道就哧得住我了嗎?”黑孩兒真沒想到,一個丫頭竟會有這樣的骨氣,不由得便肅然起敬起來,對蠟梅說道:“姑娘恕罪,這是我小花子錯了,冒瀆之處,還請姑娘原諒。”言畢深深一揖到地。

蠟梅被這一來,方才臉轉齊,側身讓過,說道:“公子少禮。”陸瑜又接上去說道:“一切總望姑娘幫忙,我們此來。但望能將人尋回,卻無與貴寨尋仇之想,所以還望姑娘指點,不盡。”蠟梅且不答話,先又注意了黑孩兒好幾眼,說道:“你們到底是誰?公子為何又稱小花子,這是何說?”陸瑜未及回答,黑孩兒便又搶著說道:“我小花子並不姓白,也不是什麼公子,卻是道道地地的一個小要飯的。”說道便扯去面具,接下去說道:“姑娘請看,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以姑娘這樣偉大的人格,小花子怎子再以虛偽面目相對呢?”蠟梅見了,起初倒是怔了一下,但接著也就對黑孩兒好起來,說道:“我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那會有什麼偉大的人格?小爺不必這樣抬舉我。”黑孩兒莊容說道:“人格那會與身分地位有關呢?有人格的人,便是販夫走卒,照樣受人尊敬,馬義曹富,身為奴僕,大義千秋,綠珠紅拂,屈處婢妾,仍不愧為奇女子,至於沒人格的人,則雖然峨高冠,擁皋比,甚至於是皇帝老兒,也照樣會受人唾罵,為人所不齒,石敬塘身居王位,兒皇帝之名,千古含羞,張邦昌賣國降敵,尤為可恥,此二人豈不貴歟?周奎甘受追比,不助軍糧,和坤搜刮脂膏,難免查抄,此二人不為不富矣,但他們的人格又何在呢?英雄出於草莽,固然不勝言,惡出於廟堂,則尤難勝數,夏傑商討,漢高明祖,俱都是賊人之君,新莽宋檜,則都是賊國之臣,馮可道三朝元老,徒遺千古羞,吳三桂八百威風,終列二臣傳,這些東西;本都是沒有人格,混蛋到了極頂的大混蛋,我小花子是最看不起他們的。”黑孩兒越高興,越說越來勁,差點連眼前的大事都給忘了。

還是蠟梅說道:“您別說了,您所說的,我全都不懂,不過我想您的話一定不錯就是了。”黑孩兒這才停下,說道:“我這是舉出幾個古人來做例子,說給你聽的。”蠟梅道:“我沒過書,不認識古人,你只告訴我,你既不姓白,你到底姓什名誰?和昨天的那位公子,又是什麼關係?”黑孩兒這才說道:“我小花子依著師門的規矩,姓名早已摒棄,名黑孩兒,官名小刁鑽,現在情丐門下,不過官名不大常用,你叫我黑孩兒便行。”接著一指陸瑜,說道:“這位也不是我小花子的什麼叔叔,乃是抱一真人門下的一位道爺,姓陸諱瑜。”情丐和抱一真人,都是當今數一數二,婦孺皆知的人物,所以黑孩兒才說這兒,蠟梅便“啊”了一聲,萬福說道:“原來二位都大有來頭。婢子不知,多有得罪,還望二位恕過。”黑孩兒也客氣了幾句,然後便把白依雲如何賽馬失蹤,自己昨晚來過一次,如何偷聽到言語,如何定計再來的事,從頭說了一遍。

蠟梅這才明白的,說道:“原來那是白姑娘,並不是什麼公子,怪不得長得那麼俊,使我們姑娘都著了呢!”陸瑜道:“現在話已說明,還望姑娘指示路途,貧道等追趕上去,也免得再生出誤會來。”蠟梅皺眉說道:“莫說你們現去追,業已無及,便是這一條山路,岔道極多,一時之間,也無法說清,而婢子又不便相送前去,萬一兩位了路,豈不是速不達?所以依婢子看來,二位不如仍循原路下山,轉去前山,以禮投帖,把這情形當面向我家寨主言明,不是要格外的好得多嗎?”陸瑜聽了,覺得這倒也是個正理,立刻點頭同意,並向蠟梅謝過。

那知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鐵喙姥姥呼喊鳳宜鸞之聲。

蠟梅聽了,立刻大驚,忙對黑孩兒說道:“糟了,我們忘了時間,誤了事了。”黑孩兒道:“那就趕快走吧!”可是蠟梅卻驚慌地攔住說道:“來不及了,老已經出來,你們此時出去,一定非被她看到不可。”說話之間,鐵喙姥姥的聲音,便已到了門外。

這一來,便連蠟梅也失去了主意。哧得花容失

秋菊則格外驚得軟癱在地上,戰抖著說道:“這這這…這可怎麼是好,連我們都…都要保不住命了。”秒菊這樣一慌,鐵喙姥姥又在外面罵著敲門,蠟梅也就格外的慌了起來,面如土

還是黑孩兒靈活,忙對蠟梅說道:“你們別怕,我替你們點了道,你們也就可以有藉口脫身了。”蠟梅會意,連連點頭,但仍不放心地說了一句:“二位可怎麼辦呢?”黑孩兒道:“那你們就甭管了。”言畢手指疊仲,秋菊蠟梅,應聲倒地。

黑孩兒接著向陸瑜說道:“老妖婦在前面敲門,我們且從後面翻出去,倒山裡躲一會兒再說吧!”陸瑜同意。但還沒等得及二人出屋“嘎叭”一聲大震,鐵喙姥姥已破門大罵而入:“死丫頭,什麼時候了,難道都睡死過去了嗎?怎的我叫了這半天,連個應聲兒的都沒有。”黑孩兒和陸瑜聽了,那裡還敢出屋,雙雙不約而同,轉身向房裡奔去,陸瑜腳下一點,便上了頭,藏住身形;黑孩兒更妙,一低頭便鑽到底下去,伏身貼地,歪著頭,偷偷兒的向外張望,則好看得到外面的情形。

但見鐵喙姥姥睜著一雙大紅鑲邊的眼睛,拖著酒甕似的肥軀,爬也似的蹣跚著走了進來,嘴裡罵咧不休。

但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秋菊蠟梅,立刻啊了一聲,風趨而止,其身形之快,竟使黑孩兒為之眼花亂,心驚不已。

鐵喙姥姥把秋菊和蠟梅略略看了一眼,也沒彎,只隨手一拂,藉掌風便拍開了秋菊和蠟梅的道,厲聲喝道:“這是怎麼事呢?誰把你們成這樣的?姑娘和蘭夏蓮又那裡去了?”秋菊哧得那裡還敢開口。

還是蠟梅比較鎮靜,同時鳳宜鸞臨走之前,業已囑咐過她們一番應付的言語,所以有成竹,並沒慌張地回道:“老,姑娘昨天打獵的時候,看到一對梅花鹿,當時雖然沒擒得住,但已尋到了它們的窩巢,所以今天起了個大早,帶著蘭和夏蓮前往,打算堵口,把那兩隻鹿擒回來,孝敬老。那知姑娘走了沒多久,便又來了兩個人,說是找人的,大概就是昨天被老打跑的人。”鐵喙姥姥喝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叫我?”蠟梅道:“我們本想叫喊,但還沒等我們來得及開口,那兩人便點了我們的道,我們那還能夠叫得出來呢?”秋菊也才找到了話頭,上來說道:“老還不知道,那來人的功夫,可高得很呢!不然的話,昨晚他們又怎能從老手底下逃脫呢?”兩個丫頭這樣一唱一和,說得頭頭是道,鐵喙姥姥也就不由的相信了。說道:“現在那兩個人呢?是不是還藏在這屋子裡,待我來搜搜看。”黑孩兒心中一驚,暗想要糟,連忙暗運功力,打算拚死一搏。

可是蠟梅已又開口說道:“老別找了,那兩個人在屋裡搜了一陣,沒見有人,也就走了。”老這才又停了下來。

黑孩兒也就放下了心,暗自說道:“好個聰明的姑娘,只可惜身為奴婢,命太苦了”不由的格外對蠟梅好起來。

蠟梅也虧得黑孩兒有此一想;將來才能倖免一死,並得到了一個好的歸宿,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單說鐵喙姥姥雖沒搜屋,但聽說人走了,又想到風宜鸞現在外面,由於愛孫心切,怕兩下遇到了,風宜鸞要吃虧,因此又向蠟梅喝問道:“那兩個人向那一方面走的,你知道嗎?”蠟梅道:“我們沒看見。”鐵喙姥姥道:“那麼那個鹿在那兒呢?趕快告訴我,讓我去看一趟,別叫姑娘遇上了他們。”蠟梅所說的鹿,本是編出來的一個謊,卻沒料到事情一變之後,鐵喙姥姥竟會這麼追究底的來問,叫她一時之間又那裡能夠再編得出一個鹿的所在呢?

所幸急中生智,略一轉睛,便又得計,隨便用手向山深處指了個方向,說道:“那鹿還遠得很呢!要一連翻過三四座山頭,才能走到,而且路極難尋,我想那兩個人絕不可能撞得進去,老不去也罷。姑娘是不會遇上他們的,更何況計算時間,姑娘也該回來了,如果老去了,兩下錯了道兒,又怎麼辦呢?”鐵喙姥姥不知是謊,想了一想,倒也有理,因此說道:“那麼我且回屋,姑娘回來的時候,叫她馬上到我那兒去,別叫我老是放心不下。”說,完之後,便蹣跚著又搖擺了出去。

秋菊和蠟梅後相送出門,眼看鐵喙姥姥進入石屋,這才把門關好,互相做了個鬼臉,說聲:“好險!”然後返身奔進來招呼陸瑜和黑孩兒。

陸瑜和黑孩兒則已從房中走了出來,問道:“她回去了嗎?”兩個丫頭點頭應是。